记者 余敏 通讯员 鲁青
昨天上午9时半,在妻子王女士和医护人员的陪伴下,马克被推出浙医二院外科重症监护室,送进手术室。
马克是英国人,杭州女婿,才49岁。今年3月3日突发脑溢血,与病魔抗争了118天后,医生宣告其脑死亡。昨天,他捐献了心、肝、肾和两片角膜,其中大器官已移植给4名生命垂危的病人。
“他是我心中的英雄。”王女士说,自己也不能落后,她也填写了《中国人体器官捐献志愿登记表》,按了红手印。
生前,马克曾和妻子就人的生死问题,有过深刻对话。这对跨国夫妻各自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呢?
我要回家,回杭州的家
马克6年前来杭州,在杭州维思得英语培训学校教英语。“性格乐观,小孩子们都很喜欢他。那天,他和学校请假说身体不舒服,谁知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。”马克的同事说。
3月3日,马克因为身体不舒服被送到了浙医二院急诊,很快出现了昏迷,医生的诊断是“蛛网膜下腔出血”。简单点说,就是脑溢血,很严重,很致命。具体原因医学上并不清楚,发生在马克身上,更是突然,每年体检时他都很健康,根本找不到任何征兆。
马克住院后,稍有意识时曾说过一句话:“我要回家。”他要回的不是英国,而是自己和妻子在杭州的小家。经过为期近4个月的治疗后,医生认为病情预后很差,希望渺茫,且已经处于脑死亡状态。
马克的父母均已过世,母亲曾做过心脏移植手术,移植让她的生命延长了20余年。患病前,马克曾说起过,假如有一天自己不幸离开了,希望能将器官捐献。在英国,马克与前妻育有一个女儿(25岁,已婚),王女士将马克的病情及捐献器官的想法和他女儿做了沟通,得到了对方的支持。
马克曾经说过,“我死也要死在中国”,一语成谶。
至少能救治6名中国人
昨天,浙二副院长梁廷波教授带领的肝脏移植团队、董爱强教授带领的心脏移植团队、肖家全教授带领的肾脏移植团队等组成的器官移植团队专家齐上阵,进行器官获取和移植手术。
马克捐献的1个心脏、1个肝脏和2个肾脏,分别被移植给4名患者,平均年龄才48.5岁。另外,两片角膜等待做移植,因为角膜可以分层使用,所以至少能救治2名眼疾患者。
浙二院长王建安教授表示,自2011年底获准开展心脏死亡(DCD)器官捐献移植工作以来,浙二累计完成了100多例心、肝、肾等大器官移植,手术存活率达95%以上。
浙江已实现器官捐献511例
马克生前为什么会想到捐献人体器官?其实这事不难理解。
人口总数不到7000万的英国,已经至少有1700万人登记,同意死后将器官捐献出来,约占总人口的1/4,其中多数人尤其是驾车者同意在致命车祸等意外发生后,捐献自己所有的器官,也有少部分人希望能在死后给自己留下一双眼睛。他们采取了媒体宣传、公益广告等各种方式来鼓励人们参与器官捐献,甚至还在学校中提倡讲授有关器官捐献的知识。
浙江的人体器官捐献工作走在全国前列,但与西班牙、英国、瑞典等国家比,还存在较大差距。
据浙江省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统计,我省自2010年8月开展人体器官捐献工作以来,截至今年6月28日,全省已累计实现器官捐献511例,捐献大器官1530个,角膜403片。目前,全省已经登记的捐献者有4200余位,占全省总人口的2.61/100万,近两年以年均1000余例的速度在增加。
就全国来看,中国每年约有30万患者急需器官移植,但每年器官移植手术仅为1万余例。现阶段我国的公民身后器官捐献率仅约0.6/100万人口,是世界上器官捐献率较低的国家之一。
马克和我
是如何看待生死的?
王女士 口述
我和马克认识已有7年。他这辈子做得最疯狂的一件事,就是抛下了在英国收入不菲的工作和生活,跟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我来到中国。
之前,我们就生死问题有过对话,能明显感觉到东西文化的差异。
马克认为,生死是无法预测的,人在生的时候要想得开,想要做的事情就去做,活得要开心。例如,他很喜欢教小孩子学英语,来中国后就去做了老师。他身边的很多朋友想法和他类似,这可能和他们小时候接受的教育有关,能够更坦然地面对生死,有的人甚至早就安排好了遗嘱。
我和家人,观念就比较传统,面对死亡,会觉得比较恐怖,忌讳去谈论这个问题,相信会有来生。
马克是我心中的英雄。他的精神感染了我,我们都希望能去帮助更多的人。所以,我也不能落后,也志愿捐献人体器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