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州特大贩婴案追踪

记者 甘凌峰 胡剑 董齐

6月17日中午，苍南城郊的双益小区。阿娟哄睡了两岁的儿子后，搬了条板凳坐在门口。邻居红英正在烧开水。这是一栋2层砖木结构老房子，一共3间房，阿娟和红英住这里三四年了，剩下一间换了租客。之前的租客，正站在几公里外的苍南法院被告席上。

当天是温州特大贩婴案的最后一天庭审。包括她们的邻居老吴和阿朱，26名人贩子站在法庭上，他们涉嫌贩卖了27名婴儿。

主犯章某辉（涉嫌贩卖儿童20人）

神秘的邻居

双益小区，说是小区，其实是个小村庄，乡镇撤并后并入县城。老房子前面是块开阔地，后面农田环绕，路到这里就断了。用红英的话说，平时来辆车，来个陌生人也觉得新奇。

2014年8月左右，80多岁的房东带了一男一女来看房。这对男女来了好几趟才定下，年租金3000元。

“他们人看着挺老实的，但不太说话，出来进去都关着门。”红英说，后来大家熟悉了，她才知道男的叫“老吴”，女的叫“阿朱”。

有几次红英看到他们吃饭，“白米饭哗哗地就吃完了，菜都不用。”红英觉得他们可怜，找了几双旧鞋子给阿朱，阿朱开心地收下了。

红英又帮忙找了份酒店服务员的工作，一个月工资2000多元。阿朱却嫌工资低不肯去。

红英对阿朱的印象越来越差，“别人都在干活，他们天天搓麻将，听说他们是搓麻将的时候认识的……

没人会这样打自己孩子

有一天，阿朱抱了个婴儿回来，红英忍不住问了句，她说是亲戚家的孩子。婴儿就一直放在屋子里，直到几天后有人把他抱走。第二个婴儿出现时，红英觉得不对劲了。“前后两个孩子，半夜哭闹得厉害，我都心疼得睡不着，阿朱还用力打，没人会这样打自己孩子的。”

红英不敢再问，老吴和阿朱开始肆无忌惮，“经常开着门坐在屋里跟人谈价格。”

老吴还把家里人都发动起来了，“谈生意”时由儿子开车，有次婴儿带不过来，老吴妈妈过来带了几天。

阿娟的儿子当时才几个月大，听说邻居可能在卖孩子，躲在老家不敢回了。

红英记得，去年4月初的一个下午，老吴一家人都在，外面来了一男一女。红英知道又要“谈生意”了，之前来了几拨人没谈成。老吴去外面“巡逻”，阿朱在屋里。这时突然来了很多车，车上的人把房子包围了。阿朱试图抱着婴儿从后门逃走，被抓住。现场的人一个也没逃掉。

桑美台风后他就再也没回去

老吴并不姓吴，真名叫章某辉，苍南县赤溪镇双牌村人，51岁。他和阿朱（福建人）是情人关系。

双牌村坐落在大山里，从苍南县城出发要开1个多小时的盘山公路，再翻过一座大山就是东海了。

双牌村的叶书记和章某辉从小一起长大，“我们小时候一起放牛。他们家在村里是最穷，父母身体不好，孩子又多，1个儿子6个女儿。”

章某辉小学没毕业，身体也弱，以前在苍南金乡镇的工地上当粗工。20多年前结婚，先后生了一儿一女。在女儿出生的第二年，老婆跟他离婚了，带着女儿走了。“就是生活太苦了，老婆受不了。”叶书记说。

章某辉带着儿子四处打工流浪。他的老房子2006年被台风桑美刮塌。“政府补贴了3000元，其他村民都盖了新房，就他家盖不起。”叶书记说，这以后章某辉便再也没回老家。

案发后，叶书记曾专门跑到派出所了解情况，他不相信这么老实的人会走这条路。

2013年，章某辉认识了阿朱。阿朱有个老乡肖某，跟她联系卖婴儿的事。起诉书显示，章某辉涉嫌拐卖儿童20人，阿朱涉嫌拐卖儿童17人。

“我书读得少，觉得有些人生下来不要，有些人没有孩子，这样是做好事，让别人有孩子养。”章某辉在法庭上说。（下转A15版）